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茗:意為像茶一樣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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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:本義為星名,即房星。引申為朝氣蓬勃、積極樂觀、活潑開朗等含義。
諾:意為應諾、允許、同意、承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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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羽
思:意為懷念、想念、思謀、思路、意趣。
羽:鳥翅膀上的長毛;鳥類的代稱;五音宮商角徵羽之一。
玉韜
玉:玉字是指一種質地柔軟、透明有光澤的石頭,形容價值珍貴的東西。
韜:本義為刀劍的皮套,后來引申為韜略、智謀等。
《中國新聞周刊》記者/隗延章
“等忙完這段時間的媒體采訪,我會采取法律手段,起訴陳嵐。”5月26日,王鳳雅的爺爺王太友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說。
王鳳雅是一名患有眼癌的河南三歲女童,于5月4日去世。
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個月,想要將她帶往大醫院治療的志愿者與王鳳雅家屬,發生了多起沖突,各種不實消息一經發布迅速引發網友熱議,網絡暴力席卷而至,指責焦點落在了王鳳雅的家人身上,讓這個本處在困境中的家庭更加手足無措。
北京之行北京市兒童醫院,3歲的王鳳雅已經離開河南老家20余小時,身患眼癌的她需要輸降顱壓的藥物。王鳳雅的爺爺王太友說,志愿者沒能安排醫生為王鳳雅輸液,于是,他決定和兒媳帶孩子離開醫院。
這是4月6日的一幕。5個月前,楊美芹在“水滴籌”為王鳳雅籌集救助費用。此后,她在火山小視頻直播王鳳雅的健康狀況。一些志愿者關注到了她。志愿者勸楊美芹帶女兒去大醫院治療,但楊美芹沒有采納他們的建議。
4月5日,志愿者馬嬋娟和盧波,代表一個“愛心媽媽”微信群里的志愿者們,來到河南溫良村王鳳雅的家中,勸王鳳雅的家人帶其去北京就醫。在王鳳雅的爺爺王太友的記憶中,那天志愿者給了他們一個承諾:去北京兒童醫院,一切手續會辦好,可以直接入院治療。
王太友說,到達北京之前,志愿者的一些行為令他不滿,比如:出發前讓家人換上破舊的衣服,坐在破舊的床上拍照;答應他在鄭州坐急救車前往北京,卻更換了兩次交通工具,最終選擇火車;在路上時,他見到志愿者馬嬋娟發朋友圈募捐,自己卻未收到募捐款。
在北京兒童醫院,就診過程與王太友的期望并不一樣。王太友說,到了醫院以后,又來了幾名北京的志愿者,對他們不斷拍照。此外,志愿者是用另一人的住院卡,帶他們去的腫瘤科和眼科。這讓他懷疑志愿者們是否另有目的。
《中國新聞周刊》向馬嬋娟核實以上細節,對方稱,“拍照只是覺得以后要籌款,這些照片可能是用得上的,沒有別的意思。”對于其他細節,她表示不愿多談。
而至于針對孩子的檢查結果,雙方的說法陷入羅生門。楊潔是當時在場的志愿者之一,她稱,醫生的說法是需要掛急診,再檢查,才能確定治療方案。而王太友稱,醫生說孩子現在這樣,已經沒有治療的意義了。
在王太友決定離開醫院那一刻,雙方出現了沖突。但具體情況各執一詞。王太友稱,志愿者曾以報警威脅他,讓他不要離開。但據楊潔稱,是王太友提出的報警。
王太友還是離開了醫院,他和兒媳楊美芹為王鳳雅找了一家診所輸降顱壓藥物和營養液。輸液結束以后,他打了一輛出租車,花了2800元,連夜從北京趕回河南省周口市太康縣溫良村的家中。到家時,已是4月7日凌晨4點鐘。
一天之后,他見到了“小希望之樹”微博發布的《尋人啟事》,“小希望之樹”是大樹公益的官方微博。《尋人啟事》稱,“家屬不顧小孩生死,強行帶著孩子跑了”,以及“懷疑這是一起團伙詐騙”。此外,《尋人啟事》上附有楊美芹和王鳳雅的照片。“就像通緝令。”王太友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回憶起他對這則尋人啟事的最初印象。
志愿者馬嬋娟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稱,這則尋人啟事并非由她寫作,“我沒有必要把這個事情寫得這么離譜啊?你看我的朋友圈和微博,沒有多說過孩子一句話。”她記得,那天王家離開醫院以后,她在一個做公益微信群中尋求幫助。但她只是在群里說“孩子離開了”,并未提及其他內容。
“假死”風波連夜奔波至溫良村時,王鳳雅高燒39度。清晨,他們帶王鳳雅去張集衛生所輸液。楊美芹記得,到了下午,張集衛生所的醫生說,“這孩子不中了,明天不要來輸液了。”于是,他們又帶王鳳雅回到了家中,由村里的醫生為孩子在家中打點滴。
4月8日,志愿者胡曉輝來到王家。據胡曉輝說,他只是兼職做志愿者,并非是隸屬于某個公益組織。那天,他在大樹公益的微信群,見到有人尋找河南的志愿者,希望能就近探望鳳雅,于是他決定前來。
王太友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說,那天,胡曉輝自稱是記者,聽聞他的遭遇以后,胡曉輝稱會找媒體曝光那些北京志愿者的行為。但一天以后,又來了另外一個志愿者宇琪,宇琪卻對王太友證實胡曉輝的身份是志愿者,并非記者。胡曉輝身份的變化,讓王太友對兩人的目的充滿懷疑。
胡曉輝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說,他從未對王太友聲稱自己是記者,但他確實提到過幫助王太友找記者的事情,也嘗試聯系了河南本地媒體。而宇琪,也是他要求大樹公益派來證實他的志愿者身份的,原因在于,他認為王太友因北京的遭遇,可能會對陌生人缺乏信任。
那天,胡曉輝在說服王太友以后,他和王鳳雅的叔叔,帶著王鳳雅的病歷,一起去了鄭州,詢問專家意見。這次專家給出的意見,雙方的表述也不相同。王太友稱,醫生結論是手術和化療都沒有希望了。而胡曉輝說,醫生建議先入院,但無法給出治療效果的承諾。
在胡曉輝前去鄭州期間,志愿者宇琪被王家短暫扣留。這一細節,王鳳雅家屬和宇琪都承認確有其事。原因是,那時王鳳雅病危,王家情緒激動。同時,胡曉輝和王鳳雅的叔叔還沒回到溫良村。王鳳雅的叔叔只有19歲,王家擔心他的安全,要求胡曉輝回來以后,宇琪才能離開。期間,王家為宇琪搬了板凳,提供茶水。
在胡曉輝返回王家時,王鳳雅又一次病危。于是,王鳳雅的家屬和兩名志愿者,一同帶王鳳雅前去太康縣人民醫院搶救。
關于本次急救押金,王家家屬和志愿者宇琪均稱是由自己支付。王太友提供了一張《太康縣人民醫院病人住院費卡片》,金額為2000元。而宇琪提供了一張《太康縣人民醫院預交收據》,金額也為2000元。但宇琪稱,這個費用是由他微信轉賬給王家家屬的。他又提供了一張微信轉賬截圖,轉賬時間是2018年4月9日19點18分46秒,金額2000元,收款方為“永遠平安”。“永遠平安”是王鳳雅母親楊美芹的微信昵稱。
在太康縣人民醫院期間,楊美芹在ICU病房中陪伴王鳳雅。而兩位志愿者,與王太友等其他王家親屬待在醫院大廳中。
在ICU病房里,楊美芹見到王鳳雅的心電圖一直在不穩定的波動。其中一瞬間,“王鳳雅屎尿突然全出來了。”這時,醫生告訴她,孩子救不活了,之后,楊美芹給在病房外等候的王太友打去了電話。
王太友電話掛掉那一刻,宇琪剛從衛生間返回大廳。他見到王家家屬在嚎啕大哭。據他說,他聽見有人說“鳳雅沒了。”于是,他按照工作流程,將此事上報給大樹公益:孩子死亡,救助失敗。
這時,楊美芹面臨一個抉擇。按照太康縣醫院的規定,如果孩子在醫院死亡,必須送往太平間,之后履行火葬程序。但如果她現在帶孩子離開,則孩子可以死在家中,可以土葬。楊美芹選擇了帶孩子走,“進太平間火化了就什么都沒有了,我想讓她從家里走,心里面會好受很多。”時隔1個多月,楊美芹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這樣解釋自己當時的動機。
王家和志愿者叫了一輛救護車返回溫良村。關于救護車的費用,胡曉輝和王家家屬,均稱是由自己支付。但由于此次費用是現金支付,無任何憑據,因此無法核實。
救護車路過一個鎮子時,楊美芹下車給王鳳雅買了一些衣服、鞋子、布娃娃作為陪葬品,“怕她撐不到第二天早晨,沒時間買了。”她回憶說。在救護車行駛在半途時,握著王鳳雅手的楊美芹,感覺孩子的手動了一下,孩子“活了”。
謠言在為孩子“復活”而喜悅的楊美芹并不知道,就在她喜極而泣的時候,一場將會讓她倍感煎熬的輿論風暴已在醞釀之中。
4月9日夜里11時53分,一位微博ID為“作家陳嵐”的女士,在新浪微博實名報警。她在微博中稱,“王鳳雅疑似被親生父母虐待致死”。此外,她在當日發布多條微博,聲稱王家家屬騙捐、重男輕女。
陳嵐與大樹公益關系曖昧。陳嵐是公益組織“小希望之家”的創始人。據宇琪稱,他從2014年起在“小希望之家”做公益,之后隨“小希望之家”團隊一起并入大樹公益。此后,他做公益時需要填報的《困難兒童費用申請表》的抬頭由小希望之家變為大樹公益。
但宇琪稱,4月9日,他在王鳳雅家中從事志愿活動期間,從未向大樹公益提及王鳳雅“遭遇虐待”的任何信息,僅僅匯報了王鳳雅已死亡的消息。
從這一天起,王鳳雅的母親楊美芹被網友貼上“惡毒母親”“詐捐”等標簽。她接到無數個電話、短信,謾罵、詆毀紛至沓來。她去張集鎮時,有陌生人拉住她問,“你是不是虐待孩子?”此后很多天,她不敢走出家門。
王太友還見到兒媳楊美芹買過一瓶農藥和一瓶安眠藥。此后,他讓楊美芹關掉手機,不要再接收那些謾罵她的信息。但幾天之后,楊美芹還是忍不住打開了手機。此外,王太友讓家人、村支書盯住楊美芹,以防她做出過激行為。
陳嵐實名報警的第二天,張集鎮公安、婦聯、民政部門介入此事。據王太友稱,在政府部門的說服下,王太友帶已經奄奄一息的王鳳雅,去了張集鎮衛生所。隨后,又組織了縣里的醫生來進行“專家會診”。隨后,王鳳雅被救護車送往太康縣人民醫院,到了太康縣醫院,太康縣人民醫院的醫生建議轉院去周口市的醫院。王太友要求如果轉院,必須去鄭州,“那時的感受就是死也要死在省醫院,為了洗脫網上罵我的那些罪名。”時隔一個月,王太友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回憶當時的心境。
但在救護車趕至鄭州時,河南省腫瘤醫院并未接收。王太友記得,救護車一度停在鄭州的大街上,無處可去。
他們又去了鄭州大學第一附屬醫院,對方可以接收,但要進ICU病房。楊美芹說,得知在重癥監護室去世,需要進太平間、火化,以及每天費用1萬元時,她選擇放棄。那天夜里,王鳳雅又被送回溫良村的家中。
4月12日,大樹公益志愿者白夢雪來到王家。她帶來一份救助協議,希望將王鳳雅帶到北京、上海的醫院治療。
“經過了那么多醫院拒絕接收,已經對治好孫女不報任何希望了。”王太友說,但他還是與白夢雪進行了談判,原因是“在大醫院去世才能還我們清白。”
他對白夢雪提出諸多要求,其中一條是“醫院必須在鄭州”。王太友說,“之前已經去過一次北京了,再去北京、上海,誰知道他們會不會騙我?”
也是因為這一條款,白夢雪放棄了救助協議的簽署。在她事后發布的微博中稱,簽署協議的目的是為了更好治療,如果拒絕在北京、上海就醫,有違協議初衷。
其間,白夢雪與王鳳雅家屬發生肢體沖突。據王太友稱,沖突是在白夢雪用手機拍照期間,王鳳雅的奶奶前去阻攔時發生的,王鳳雅的奶奶也被推倒在地。《中國新聞周刊》致電白夢雪,對方拒絕回應。
作家陳嵐4月13日發布的微博中,將這次雙方的肢體沖突描述為白夢雪“被其父母毆打、暴打”。
紛擾的輿論聲中,王鳳雅于5月4日在張集鎮衛生院去世。得知死訊那一刻,王太友給張集鎮政府和派出所打去電話,讓他們證實王家沒有虐童。王鳳雅下葬前,公安人員將王鳳雅穿好的壽衣扒下來,正面、反面對身體拍照,以證實王家不存在虐童行為。
一切肇始王鳳雅已經去世,輿論風暴卻并未由此平息。
5月24日,自媒體“有槽”發布文章《王鳳雅小朋友之死》,將輿論網民情緒徹底點燃。一時間,“詐捐”“重男輕女”等標簽紛紛徹底讓楊美芹無法甩脫。文中稱,王鳳雅父母用15萬元善款帶兒子赴京治療唇腭裂,卻放任女兒眼癌惡化。
由于對其“重男輕女”的指控,這個不久前剛剛失去3歲女兒的母親,不得不在蜂擁而至的媒體記者面前澄清“我愛女兒”這樣一件事。5月25日下午,在接受一家視頻媒體采訪時,說到女兒,她哭得險些昏厥。
但“15萬元善款”的說法很快被證明不實。經警方調查確認,王鳳雅家屬本次募集的善款主要通過水滴籌,獲取善款額為35689元,另外通過網友微信紅包、火山小視頻直播打賞獲取善款2949元,共計38638元。
對于善款去向,王太友列了一張花銷明細,包括“奶粉11000元”、“拍片3000元”等。但《中國新聞周刊》沒有見到全部花銷憑證。王太友稱,一部分收據在公安機關手中。這些善款用于王鳳雅治療、食品、玩具等。“孩子有什么要求都盡量滿足,讓她吃好喝好,比如奶粉是200元一罐的。”
此外,王鳳雅家人未用善款為兒子治療唇腭裂。嫣然天使基金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稱,楊美芹的兒子飛飛赴京治療時間為2017年4月,費用全免。而王鳳雅被診斷為眼癌的時間已是6個月以后。
除了這些因謠言引爆的輿論,王鳳雅家屬生前是否為她積極治療,也成為爭議的焦點。
據楊美芹稱,2017年10月,王鳳雅高燒,去村診所掛水依然不退燒。夜晚打開燈,會看見王鳳雅眼中有黃色的亮斑。于是,她帶王鳳雅去太康縣人民醫院檢查,結果是雙側視網膜錐細胞瘤,建議去大醫院就診。次日,她到了鄭州大學第一附屬醫院,專家會診以后,建議入院化療。
首次化療費用需要2萬元,楊美芹沒有錢。于是,2017年11月,楊美芹在水滴籌第一次籌款,9天以后,籌款金額為12373元,依然不夠化療費用。
與此同時,楊美芹帶王鳳雅在南張樓村輸消炎藥。南張樓村距離王家所在的溫良村65公里,在王家眼中,這個村診所醫生的醫術值得信任,“他們家好幾個人都是醫生,還有人在鄭州的醫院做眼科醫生。”王太友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說。2017年12月,天冷以后,楊美芹將王鳳雅帶回溫良村輸液。
今年3月,她帶王鳳雅去太康縣人民醫院復查。此時,癌細胞已經向顱內轉移。一位醫生對她說,保不住命了。于是,楊美芹選擇去張集鎮衛生院輸液,延長孩子生命,讓她生命的最后一程過得相對有質量。也是在此時,楊美芹在水滴籌發起第二次籌款,這次籌款金額為23316元。
但網絡上關注王鳳雅身體狀況的志愿者們,則認為王鳳雅依然有被治愈的希望。她們嘗試說服她帶王鳳雅去大城市的醫院治療,但在網上說服未果。于是,4月6日那天,馬嬋娟和盧波來到了王鳳雅家。
此后,雙方由此產生了一系列沖突,經過陳嵐等大V放大以后,掀起一場對王鳳雅家屬的輿論審判。如今,隨著更多信息被媒體曝光,陳嵐等大V紛紛發表了致歉聲明。但并沒有過去多長時間,那一條致歉的微博,便淹沒在他們不斷更新的微博之中。
(為保護受訪者隱私,文中楊潔、飛飛為化名)